羅治軒-OKARA LAB
「渣男」的食事實驗
豆渣,指豆品製作後剩餘的渣滓,港人聽落沒甚好感,多以為是廢棄之物,用作餵豬餵羊,或舊時克難日子用作果腹;沒想到設計男遇上豆渣,可以化腐朽為神奇,即使被冠上「渣男」稱號也值得高興。
在理大修讀產品設計的羅治軒(TERRY)一次到新界有機農場參觀,在菜田上首次看見用作堆肥的豆渣,好奇之下往豆品廠參觀,才知道本地共九家豆品廠,每日會排出40-70 噸豆渣,數量驚人,「換著在大陸,每桶豆渣都可以賣錢,因為他們還有農業、畜牧業,可以做肥料或餵飼用。另外,豆渣含高纖維及高鈣,是日本及東南亞國家廣泛應用的健康食品,豆渣料理也是不少廚師醉心研究的一門學問。」港人有眼不識豆渣,眼看豆渣循廠房的管道排走廢棄,TERRY 遂決定要為它們接通另一條管道,輸送到新的循環中重生 OKARA LAB,兩年前開始的食事實驗,也是TERRY的畢業習作。
回收豆渣之後,TERRY 首先想到將它製成曲奇和饅頭,「將豆渣取代麵粉含量,就可做饅頭,饅頭成功的話,各式包點都可以做到,而且可以大量消耗每日排出的豆渣。」出自TERRY 之手的曲奇和饅頭呈黃豆及豆腐形狀,是要提醒大家反思食物從何而來。為了補充自己食品知識上的不足,他更找來正在攻讀營養學的拍檔AMY,將食譜反覆改善,更把豆渣含量由原本20%大幅增加至50%,而不減可口食味。而且自媒體報道以後,不少商店、食品加工廠都主動與TERRY 接洽,令他鼓舞之餘也足證豆渣再造大有可為。
TERRY 認為,設計要面對的不應是消費市場,而是真實生活中的問題:生於物資過盛的時代,市場上再多幾個電飯煲、電話這類消費型產品,並不會令生活及環境變好;豆渣實驗一役,令他更相信設計的力量,UPCYCLING 設計如今大行其道,TERRY 對此充滿期盼,「我知道有很多設計師都在為此努力,更有不少成功創業的例子,如瑞典品牌FREITAG,它以再用物料製成的時裝配飾已成為了潮牌,為什麼香港不可以?」因此,他加入了好友去年新成立的新品牌項目「MADEINSAMPLE」,收集室內設計用剩的布料,聯合退休車衣女工的手藝,製作出紋理獨一無二的抱枕,將UPCYCLING 及社區生產推進至較大規模的作業。TERRY 希望,手上這兩條親手開始的實驗,最終能成為自己的事業,能夠扭轉人們以為的理所當然,甚至可以建立自己的GAME RULES,將世界秩序重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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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俊希-CONNEX
共享蝸居都有樂趣
劏房在香港已經見怪不怪,偌大的樓層被劏成十數個房間,靠薄薄的牆壁分隔開來,門一關上,即成密閉的個人空間,鄰居不相往來。乍聽之下,其實不少家庭的情況也跟劏房相似,「我爸爸跟哥哥一天到晚都在房間內對住電腦,只有晚飯時間出來飯廳坐坐,很多時候大家相對無言,也不知道彼此一天下來經歷過什麼事,由此想到了CONNEX這個意念。」理大機械工程系畢業生黃俊希(ZACHARY)與幾位同學兩年前共同研發了CONNEX共享住所的設計。
CONNEX的設計概念,是將一個600 呎的單位劃分成5 個不同用途的私人空間連睡房,然後保留200呎作為共享空間,客飯廳、廚房及浴室都是共用的部份,有趣的是,5 個房間不設房門,而是將整幅牆身180 度往外轉,即可與外面的共享空間接通,設計獨具玩味,同時也可將局部個人天地對外展示,促進室友之間的交流。「香港的建築圖則太沒創意了,來去都是方方正正兩房一廳,未能盡用空間。」這項設計除了為ZACHARY 與隊員帶來DFA HKYDTA 獎項之餘,去年更成為首支奪得德國IF DESIGN TALENTAWARD 的香港學生隊伍,在逾五千份參賽作品中脫穎而出。
「拿多少獎都好, 最可惜是CONNEX未能在香港實現。」因建築條例問題,這創意想法未能正式在香港落地,ZACHARY大叫婉惜。不過他目前正在研發另一個有趣的項目,就是建立一個教授煮食的APP 平台,即使是烹飪門外漢也可以輕易掌握步驟,「設計離不開是衣食住行,住屋一環在香港注定是『坎坷』的,不如想想有沒有方法可以食好一點吧。」
張少寶-《近未來》
我們終將走近未來
我們口中說的未來,感覺總像是很遠的所在,不過對於張少寶(POE)而言,過往兩年以來耳聽荒謬新聞逐日發生,眼見著老舊工藝小店、紙行、書店相繼結業,傳統價值、工藝、文化將等不到未來,就在當下灰飛湮滅,令她驚覺把一切都記下來的逼切性。於是2016 年正在理大修讀傳意設計的她,創作了以「近未來」為命題的畢業作品,印刷品系列包括《言》、《物》及《地》。
《言》是一本介紹廣東話文化的書冊,封面設計以絲網印刷印上廣東話字詞,再以雷射切割出粵東地圖形狀,像廣東話語言被蠶蝕;《物》是一套12 張的月曆,紀錄12 種香港碩果僅存的工藝,包括手雕鳥籠、手打銅器、廣彩瓷器、手寫小巴牌、吹波糖、手雕麻雀等,背面是詳細工藝資訊,正面視覺設計也是POE的心思之作:「我就每樣工藝項目做色調研究,抽取出最具代表性的COLOUR SCHEME來製作版畫。為什麼是版畫呢?因為它具備人手製作的溫潤質感,是電腦印刷無法比擬的,而且它既是藝術,亦能傳意,設計與美學可糅合其中。」最後是攝影集《地》,以影像留下香港將會消失的物事,例如街招、郵箱、街市紅燈罩等。
「我們的中小學沒有很詳細的香港史,希望就這些日常生活做的資料整合,能夠流傳下去,讓年輕人記住歷史,有興趣的話可以再深挖探索下去。」接下來,POE計劃暑假往巴黎進修字體設計,然後就隨DFA HKYDTA 的安排到北歐的設計工作室開始實習之旅。
梁康勤
工藝是重複實驗的日常美
談到工藝,大家都會聯想到一個身穿圍裙的匠人,手執工具埋首製作;然而對梁康勤(NIKO)而言,她所認知的工藝卻發生在工廠,那些在生產秩序中無法褪去的人手作業;小時候父母都在工廠工作,小康勤無聊就會去工廠流連,「最記得廠房裡工人將BARBIE 公仔的頭髮塞到頭 裡,再套進機器裡啤一下就完成。」工人動作不但快狠準,而且好像依著無形的節拍進行,重複卻不單調,毫微顫動也可造成偏差,「MANUFACTURING 是離不開MANUAL的。」NIKO 也自此對工藝有著無以名狀的執迷。
NIKO 曾於荷蘭留學,在當地建築陶瓷廠工作過三年,「那間廠在16世紀已經開設,主要生產裝飾性陶瓷器皿,模仿青花瓷及五彩;後來為了維持工廠訂單,接下很多室內設計及建築師的項目去做。」荷蘭本土沒有瓷土,只用低溫土頂替,成品較中國瓷器粗糙,這工作經驗進一步帶領NIKO 走進陶瓷的世界,「那是個無底深淵,只能說你愈發現得多,就知自己了解得愈少。譬如創造一種顏色可花上三個月,研究一種釉可花上一輩子。」
及後她去過不少地方駐留創作,往日本學習有田燒的經驗則打開了她對陶瓷食器的創作大門,生活步調較緩慢的時光,當地人重視的食物經驗,讓她細味到食物的形狀肌理,「花生像一顆牙齒」、「士多啤梨的切面像一幅畫」,由此對食物與食器產生了視覺上的關聯:例如顏色、形狀、質感,甚至是上碟後產生的陰影、光線折射,都成為她深入考究的細節。恰巧回港後遇上RAW FOOD廚師GEE WONG,二人合作設計了一套陶瓷食器,正確來說應該是一頓視覺饗宴,八道菜從菜式設計到擺盤都別具心思,是NIKO 的得意之作。「讀過羅蘭巴特的《符號帝國》,入面講述食物與器皿的關係,『日本的餐盤有如極致的圖畫(TABLEAU),是平面與主體的一種展現』,作者將餐桌比喻成圖畫,所有東西靜置時跟饗宴進行時,畫中風景就會有所不同,而日本的器皿都是相互陪襯,沒有所謂主體。這本書對我啟發非常多。」完成陶瓷項目以後,NIKO 把好奇心伸延到另一種物料的探索:玻璃。目前她跟台灣「春池玻璃回收廠」合作,先由她設計器皿,再讓食店構思菜單去配搭,期待激盪出更多火花。「我總是會被物料和科技吸引,與SCIENTIST 合作應該是好玩的事,他們發明新的技術,我可以幫忙思考如何應用,或許,這正是設計師該做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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