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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當代藝術前,面斥不雅又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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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 專訪大館當代美術館 TOBIAS BERG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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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是藝術?── 這是哲學題,像小朋友問大人什麼是死亡一樣,難以說清楚。

什麼是當代藝術?── 範圍收窄後,這是一道常識題。

事實上,當代藝術(CONTEMPORARY ART)並不複雜,「ANYTHING GOES」就是了。大館當代美術館(下稱大館當代)所製作的小冊子便寫當代藝術有三大特點:「挑戰主流的藝術趨勢」、「採用不同的媒介」和「模糊『藝術』和『生活』之間的界線」。了解這幾點後,穿著瑜伽服在ROMAN ONDÁK前倒立的「女神」① 其實是行為藝術,「女神」挑戰觀眾的傳統角色,顛覆了作品與觀眾的關係。旁觀者們應該用相機記下這些畫面,說不定集齊一本相集就是一項集體創作而成的攝影作品。

認真的。所謂「ANYTHING GOES」其實是一顆開放的心和回應當下的反應,當然它亦有高低之分,但站在「藝術高地」作判斷亦無補於事。正如大館的藝術事務主管TOBIAS BERGER在訪問中說:「打卡是溝通方法之一呀!」他補充:「很多人只在樓梯拍照,我情願大家多影一點藝術品。」 TOBIAS和我坐在三樓展廳的木椅上,望著在旁拍照的觀眾。他處之泰然,示範了他對「ANYTHING GOES」的理解,也是他作為大館當代的軍師對打卡現象的回應。

大館當代在開幕近兩個月便錄得逾九萬名入場人次,裝修前的香港藝術館平均每月的入場人次才三萬五,頭彩固然盡享。但TOBIAS心裡知道數字只是遊戲,「香港是個即食城市,看到新的事情自然一窩蜂湧過去。」因此對他來說,回頭客才是他珍惜的、本地觀眾才是他關心的。大館當代強調本土和藝術教育,身為主腦的TOBIAS帶著什麼樣的視野?在打卡以外,大館當代還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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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VERYONE IS READY

大館是香港最大的古蹟群,既有古蹟,亦有當代藝術,觀眾們自然會帶不同的期望到場。在這一個月以來你如何理解入場的觀眾?

其實任何人都預備好要接觸當代藝術,要的只是一些提示。我們那本導賞手冊提供了入門級的關於當代藝術的知識,我們的工作是向大眾提供工具,好讓大家能對當代藝術有更深入的了解。在開放這一個月以來,我們發現並非特別多觀眾會閱讀這手冊。也許是因為觀眾習慣了行商場的那一套,在那些地方我們不用導賞手冊。但在藝術館,我們其實有不同的文字來幫助理解作品。


如何邀請習慣行商場的觀眾進入當代藝術世界裡呢?

核心的問題是,數以萬計的觀眾可能未有過進入當代藝術博物館的經驗,又或者是沒有觀看藝術的打算。而其實在我們今天談公共藝術(PUBLIC ART)時,問題不再是作品本身,而是與參與者的關係。大館也一樣的,觀眾喜不喜歡藝術也無關係,我們如何啟發觀眾看當代藝術才是重要的。因此,每個周五我們都有「藝術不夜館」,以不同形式的活動,例如是派對、電影放映、工作坊等吸引更多觀眾,包括大眾和藝術圈裡的人。但是,最好的教育其實全靠我們的導賞員來進行,他們會跟觀眾聊天,這互動模式是香港其他大型藝術機構所欠缺的。

在政府場地工作的一般都是上了年紀的人,而且是外判的。

對,我們投放了很多時間培訓導賞員,讓他們了解每個展覽背後的脈絡,還有關於藝術的想法。這一個月以來,導賞員很踴躍的跟觀眾聊天,這是大館值得自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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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UNSTHALLE = 只展不藏

大館有很多委約作品,你怎樣去選擇這些委約項目的呢?而這些委約作品如何構成大館的藏品?

首先,大館當代並沒有任何館藏,我們不會進行收藏的。那些委約作品在展出後便會交還予藝術家。正正因為我們不會收藏作品,也不會有管理藏品的負擔。當一所擁有藏品的博物館策展時,或多或少都在回望自己的收藏。從這角度看,大館當代的策展則更自由、大膽、具實驗精神,也更年輕,亦正如你所說的,我們可以委約不同類形的藝術家,而不用受館藏的限制。

如果大館當代的發展不依賴藏品,那你們依據什麼呢?

在歐州有很多 KUNSTHALLE,意思是只做展覽的藝術機構,就好像紐約的NEW MUSEUM,對比起追求館藏的博物館,這類型機構的規模會細一點,卻更彈性。像香港這樣的國際城市,M+、香港藝術館或康文署已有很強的收藏,我們現在需要的是更多這類型的KUNSTHALLE。收藏的另一個問題是「保值」,在購入藏品的時候我們還會問十年後作品的價值會否下降,而大館不用想這些問題。這彈性正正是今天香港藝術生態所需要的。有一點補充的是,大館是一所當代藝術的機構,我們不會展畢加索。我們想呈現的是年輕一代的藝術家,香港的、中國的、亞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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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E ARE THE MISSING LINK

那對於整個香港的藝術地圖來說,大館當代的角色又是什麼?

我們是那缺失了的連結。香港有很多規模較小的非牟利藝術機構,例如PARA SITE、VIDEOTAGE、1A SPACE等,但它們沒有該有的空間;另一邊廂,我們有大型的藝術機構,例如M+和香港藝術館。我們則位置在中間。事實上,這類機構是一個健康的藝術生態圈所需要的,這些不同的機構都能夠抗衡藝術圈的商業化操作,因而重要。

在我成長的地方,藝術推廣是公共藝術機構的責任,很多人第一次的藝術經驗都發生在博物館裡。而香港和中國都很有趣,這裡的藝術,特別是當代藝術,都由市場來推動,包括畫廊和藝博會,情況很不一樣。多得ART BASEL,現在香港有很強的藝術市場,這是件好事。而M+或是大館當代美術館的角色就是要填補商業機構和非牟利機構之間的平衡。

8年前,在大家正籌備M+的時候,有很多在港的政治人物批評香港尚是文化沙漠,沒有人會想欣賞當代藝術等等。8年後,香港的藝博會人山人海、這裡也是人頭湧湧,這簡單地證明了香港人對當代藝術其實有興趣,大家想看不同的東西,對不同的可能懷開放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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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提到當年M+籌備的時間,當時還有另一個聲音,質疑在港管理大型藝術機構的都是外國人(尤以白人為主),你在今天會如何回應這批評?

每個專業都需要發展的時間,假如你要成為一位好醫生,你要先有至少10年、15年的經驗。當年M+剛起步的時候,香港的當代藝術圈尚未有時間去完整地發展,所以才要借有更豐富經驗的人。8年前的我已經在香港工作逾6年,當時我從PARA SITE走到M+,我的團隊都是來自香港的人才。而在5年、10年後,有香港的藝術專才取代我的位置也是應該的,因為到時候大家處理當代藝術館的經驗都足夠了,譬如當年的CHRISTINA LI 和 YUNG MA今天已在國際的藝術舞台上取得一席位。

所以對你來說,今天就是香港發展當代藝術的黃金時代了嗎?

相比起上海或東京,香港才七百萬人,很小。但我們已是亞洲的畫廊中心,又有M+,而大館也會是區內數一數二重要的藝術機構。其他城市要花上二十年、三十年才成就的事,我們用十年便成為亞洲的當代藝術中心,我們對這「大躍進」應感到自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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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麼大館如何在未來保持應有的質素?

我們很慶幸可依隨現行的合作模式,這樣我們就能夠在未來與世界各地的組織或獨立策展人合作,這些將來合作也提供了更多理解香港的可能。而事實上,賽馬會的支持讓我們在未來可以穩定發展,不少香港的贊助人也非常慷慨,這些加起來都為大館的未來發展提供條件,我不會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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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 立場新聞在2018年7月18日刊登了一篇題為〈藝方開幕 – 小姐們,為了仙氣你哋可以去到幾盡〉的讀者投稿文章,作者名為謝豬。文章刊登了到訪大館的觀眾們「令人汗顏的」照片,除了有穿著瑜伽服在ROMAN ONDÁK的作品前倒立,還有在田中共起作品前親熱的情侶。

② 資料來自香港特別行政區政府- 康樂及文化事務署的統計數字報告(WWW.LCSD.GOV.HK/EN/ABOUTLCSD/PPR/STATISTICS/CULTURAL.HTML#!)。由於香港藝術館在2015年8月起大裝修,這裡以2014/15年度的數字(414,000) 除以十二得出約三萬五這數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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