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UYMANS 的畫作是記憶的拼貼,無論是個人回憶或歷史事件;他從腦海中、家族照片、電視、報章等不同媒界中的圖像碎片拼合,編織成他的藝術世界。
「我有很好的記憶力。」TUYMANS說回憶對他來說並非如電影中般黑白,是色彩繽紛的。「我的畫作中有部份是源於個人回憶及歷史。如2016 年在 DAVID ZWIRNER 展出的《CORSO》 系列,那是我童年到荷蘭津德爾特,參加每年一度鮮花巡遊的記憶。小時候我經常到津德爾特度假期,還在那些花車上工作。它們都是在巡遊前六個月秘密改裝,只有在巡遊舉行的星期日才會走在街上向公眾展示。公眾會選出他們認為最棒的一輛,其他的會停在牛奶工廠旁的廣場,公開展覽一星期後才銷毀花朵。」在《CORSO》系列中,TUYMANS 用了他父親在荷蘭津德爾特鮮花巡遊中拍的照片,加上同期的檔案影像拼合而成。他父親的記憶及集體回憶組合成獨有的個人像想。不同的記憶互相填補各方之間的空隙,試圖想找到最全面,也試圖發現當中的相互矛盾。這就是 TUYMANS藝術中的現實,像《CORSO》 系列中的那種像在退減也似剛抹上的顏色,總是多重思考與想像。
Luc Tuymans, Gas Chamber, 1986, ©LUC TUYMANS
「藝術只能從現實中創造出來,不能從藝術中創造出來。我們活在現實中,這個現實就是從歷史建構出來,兩者是扣連一起的。」TUYMANS 的作品都關於現實中瞬間,他將在日常媒界中搜集得來影像不按時序重構,把歷史與個人想像並置。TUYMANS 也會以繪畫形式去記錄歷史的一瞬,像早期的《GAS CHAMBER 》(1986)及《SCHWARZHEIDE》( 1986)。二次世界大戰中的猶太人大屠殺事件,是 TUYMANS 早年創作的重要主題。《GAS CHAMBER》中的那個沒有窗、空無一物的房間,灰冷色調是一張速寫。沒有將歐洲歷史血腥呈現,只有一間空房,冷的色調加上死寂感覺更駭人。《SCHWARZHEIDE 》是 TUYMANS根據猶太人大屠殺的幸存者ALFRED KANTOR 的圖畫而畫的。畫中描繪了幾株松樹的頂部,背景有些藍線。KANTOR 原圖中的藍線是希望讓集中營的猶太人,可以依線把圖畫剪成碎片,然後各自藏起來,待重獲自由之時能沿剪線把圖畫重新組合。當然大部份的圖畫沒有重組的一天,因為收藏的人都在集中營裡遇害被殺。
Luc Tuymans, Gas Chamber, 1986, ©LUC TUYMANS
碎片是 TUYMANS 作品中的重要概念。沒有歷史、現實甚至記憶是全面的,或者只能從碎片中看到全面,兩幅作品都以速寫方式去將歷史重現。「我的創作參考了很多歷史事件,從比利時的殖民地歷史、猶太大屠殺到伊拉克戰爭都有。這都跟我的個人經歷及文化背景有關。當我決定以某事作為題材,無論是記憶或歷史,都會花很多時間去研究及搜集資料。我很喜歡搜集資料過程,從互聯網上、電視、電影、硬照、舊明信片甚至自己的作品中收集影像證據。研究及搜集資料非常重要,將歷史、記憶放進我的作品中最花時間,可是一旦開始繪畫,過程會很快,往往一天便完成。」
TUYMANS 懷疑所謂的真相,於是在廣闊的影像大海中找尋相關的線索,他不是要拼出事件的全部,而是以想像扣連歷史碎片。在 2001年 LUC TUYMANS 代表比利時參加威尼斯雙年展,展出有關比利時在非洲剛果殖民歷史的《MWANAKITOKO - BEAUTIFUL WHITEMAN》系列,其中一幅是一輛黑色汽車撞向一片深厚的綠及豹紋地毯。畫作扣連發生在 1961 年剛果獨立後,第一名民選領袖 PATRICELUMUMBA 被暗殺事件。那輛黑色汽車的圖像,是 TUYMANS 從一套關於比利時前國王BAUDOIN 紀錄片截取而來,而剛果人稱這位國王為「 BEAUTIFUL WHITE BOY」。歷史中的千絲萬縷彷彿從真真假假的影像裡、在 TUYMANS 的藝術世界中重現。
記憶及歷史證據、圖片及影像在數碼時代中更是浩瀚無邊,那TUYMANS 的搜集及研究過程或許會變得漫長。「科技發展創造更多的可能性。我現在可以在網站上,以 PHOTOSHOP 甚至智能電話工作。我不再拍攝即影即有相片,但仍然繪畫,這些都整合在我的創作中。我想沒有必要跟新媒體對抗,那是必敗的仗,只有好好地利用科技才能穿越時空及不同媒介。我更開始創作動畫作品。」TUYMANS一向討厭所謂的真相或線索,他只想拼合回憶、想像及歷史,給觀眾一個多角度的現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