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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回歸,見眾生|紀實攝影師謝至德的90 年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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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 ​1993 年,紀實攝影師謝至德(DUCKY)入行當新聞攝記,訪問他的我才剛出世。然後廿四年過去,我們站在他舉辦中的《萬念・叢生》攝影展一同討論90 年代的香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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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白相片中的人事物,有些經已消失,如東東雲吞麵;有些捲土重來,像90 年代的街頭次文化;但更多的是不知所終——海報上那兩個中分赤膊古惑仔和電話亭少女,如今過成怎樣?「有朋友形容相展猶如龐貝古城,黑白相中的人們如被塵土掩蓋;有人卻覺得相片像旋律,社會事件則是有待填入的歌詞;亦有廿多歲的年輕人覺得沒太多感觸。」望著這批廿多年來一直未有機會展出的九七前眾生相,作為眾生之一的你又有何想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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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念・叢生》展出的作品均攝於97 前後數年,這輯相片當時名為《香港面孔》,創作原意想必和回歸有關?

1996 年我拍下了這計劃第一張照片,便是工人在天橋底吃飯那張。那時整個香港也籠罩著「大限將至」的氣氛——大限並非指好或壞,而是指「未知」即將來臨,大部份人也因為「唔知點」而抱有滿腹恐懼,我則覺得這種大限「唔影就冇」,再加上當年廿多歲的我年少氣盛嘛,覺得鬼佬總是把香港拍成《蘇絲黃的世界》那種東方異國風情,來來去去也是帆船和旗袍,所以決定以一個土生土長香港人的角度去記錄當下香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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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說是「記錄」,但你也說過攝影師在事件中要有立場,當時你又抱著怎樣的立場去按下快門?

立場其實很矛盾。身為新聞記者,那段時間的工作幾乎全部關於回歸,要拍和應該拍的往往是中英雙方的大人物和事件。但自己卻是站在平民百姓那邊,亦比較關心缺席於回歸進程的那批香港人——那時傳媒一定不會講夜青、古惑仔、櫥窗工人或是街邊拿著雀籠的背心阿伯,這些香港面孔可說是沒份露面,所以我想以自己的相機去填補這段歷史進程中的空白。

在眾多缺席者當中,年輕人亦佔了不少,像赤膊上身兼留中分髮型的古惑仔、在電話亭一臉迷惘的少女,以及在東東雲吞麵拍拖的情侶⋯最有趣的是,今時今日不少年輕人非常迷戀90年代次文化,更會嚮往過去的城市空間。

我自己也會懷念90 年代的城市空間,至少走在街上少些阻隔,氣氛也比較單純。但無論是年輕人抑或整個香港的現今處境,我也覺得是一個輪迴,同時產生缺失:九七回歸進程中,主流論述遺下了一堆人;現在「土地問題」和經濟發展則遺下了另一堆人,以及霓虹燈和香港製造等事物。但這些均是香港人共同的選擇,最重要是勇敢承擔選擇帶來的後果,也不能一味責備年輕人——因為要說年輕人缺失了什麼的話,那必然是希望。

_MG_0220.jpg「共同選擇」也適用於現在「CLICK RATE 為先、有片大過天」的網媒世代。身為資深攝記的你又怎樣看?

只覺得當前線傳媒工作者很辛苦,對於拍片、為SOUNDBITE、求CLICK RATE 等手法反而沒有太多意見,因為當大眾甚至全世界也要求你做這樣事時,你能拒絕嗎?讀者追求即食和速度,過程中雖然遺失了很多東西,書寫和閱讀雙方只能接受。再加上現在人人也是攝影師,這三個字也沒什麼值得「馨香」,也不需要刻意維護。

聽起來有點無力。面對近年社會環境轉變,你個人和創作心態有什麼轉變?

現在的創作節奏減慢了。後生時可以每天只睡7 小時,其餘時間全都用來拍照和沖曬。除此以外亦和人生有關,開始覺得有些事情需要放下,像拍攝香港眾生相,以前沒人做我就衝出來做,但你見現在多人做,而且做得好,我就需要放下。政治想法和行動參與亦然,隨著經歷和作品愈來愈多,意識到這些事情並不如表面般容易解讀和判斷,背後必然有著更大更深的HIDDEN AGENDA。像政治意識形態便不一定有出路,得嘅話一早得咗喇。現在我比較「內向」,先修身和自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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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2010 年選擇攻讀文化研究課程。在你而言,以論述介入攝影有何重要性?

那時覺得自己到達了創作的樽頸位——技巧我頗為熟悉,那還要學習什麼呢?我相信這便是文化研究等學術理論能夠填補之處。攝影非常需要論述,因為後者能幫助梳理光圈快門以外,有關空間、權力關係以至「意義」本身的斷層。藝術家自身未必釐清到香港攝影和社會發展過程中的交匯點/ 路,而香港人往往偏向寫一些虛無飄渺的「離地」文字,故此要靠學者等第三者去書寫這段攝影史。

2011 年我和程展緯合作的《擺拍博物館》對談展,則是對理論和論述的實踐。經歷史博物館和政府等官方所詮釋敘述的城市歷史,定必遺下斷層和空白,我們則嘗試補足和重構它們。

《萬念・叢生》記錄97 回歸前,二部曲《萬念・歸寂》則聚焦97 後的香港議題。兩批作品相隔廿年,正好為香港歷史作出對照。

把展覽分成兩部份,是希望完整地呈現我在97前後創作和心態的轉變,對照自己和香港人的身份。《萬念・歸寂》用上了兩件裝置,首先是一部安裝在舊式單車上的顯像管電視,播放著今次的香港面孔——找來108 個香港人到沙頭角邊界拍攝人像,所表達的是邊境閉路電視的監控。90 年代「大牛龜」電視和那個時代一樣,比較簡單直接,經媒介之手過濾亦較少。另一個裝置則以97 後人大釋法為題,把董建華、曾蔭權和梁振英三人的臉投射於透明方錐上,拼合折射之下,三屆特首的面容變得既熟悉又模糊。對港人而言,這三人面目互相掩蓋時,理應更乞人憎,但事實又是否如此容易解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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