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幕背後的大老虎 《廉政風雲》

故事是這樣展開的：貿易公司的會計師（張家輝飾）以證人身份舉報僱主走私香煙，在上庭前一刻卻離港飛往澳洲，以致案件無法審訊。第一被告貿易公司東主亦棄保潛逃，剩下第二被告涉嫌受賄的海關職員。法官給予廉署七天時間找回證人和被告；廉署兵分兩路，總調查主任（劉青雲飾）繼續帶領調查，另一調查主任（林嘉欣飾）負責說服證人回港上庭，亦親身前往澳洲。導演麥兆輝說：「他們發現件事比想像中複雜好多好多。失蹤的被告不是自願失蹤，而且似乎同樣是被迫離開的張家輝又有洗黑錢的嫌疑。此案只是引子，背後有一重重煙幕，指向幕後的『大老虎』，形成一個追看性好強的劇情。」

此片的劇本啟發自一宗90年代真實案件：煙草商瀚國公司賄賂英美煙草公司取得免稅煙，再進而賄賂海關關員，走私金額達80億元的私煙往內地及台灣。瀚國的股東之一徐道仁願作廉署的污點證人，可是在回港出庭前於新加坡被香港黑幫謀殺。有「廉署神探」之稱的余振昌去年退休時亦公開表示，39年間的「打老虎」廉署生涯中最難忘的就是此案，更甚於許仕仁案，因為此私煙案錯綜複雜，證人被買兇之餘，牽涉黑幫、前海關關員等人士，而且案件更歷時10年。

麥兆輝好早就對此案感興趣，認為很有潛質改編成電影，可惜因為廉署資料敏感，資料搜集困難，故此暫時放下，直到之後有機會令他對廉署有較深入的了解：「ICAC是很特別的機構，甚至有人懷疑它是香港的FBI。它保密程度固然高，僱員人數不但很少，而且他們都不能向外透露工作細節，久而久之他們甚至很少向別人提及自己任職廉署。我開始很關心『人』的問題，到底在廉署工作的是怎樣的人？廉署又在訓練怎樣的人呢？這個很有趣。首先要能守秘密，能獨立工作。中英寫作水平要高，因為貪污舉證困難，呈法庭文件必須滴水不漏。受訓期間要學習法律知識、反貪知識，以及有關調查、跟蹤和槍械的認識。如果是專才就較大機會獲聘，尤其貪污高危行業的專才，例如律師、銀行和股票交易。有一個統計數字尤其有趣：在香港所有紀律部隊當中，廉署的內部通婚率是最高的，同時間內部離婚率也是最高！」正是這個數字，令劇本出現劉青雲和林嘉欣這對同在廉署工作的夫婦。

在其中一個版本的電影海報中，有一句標語：「廉政公署，香港最後一道防線」。聽起來令人揣測，此片會否像《竊聽風雲3》那般諷刺時弊。「我相信只要是關於香港人的故仔，一定會呼應到今天的社會。這部戲關於商業犯罪。我覺得商業犯罪是很大的題目，觀察近年犯罪率，牽涉暴力搶劫之類的案件一直減少，而網上騙案等商業犯罪愈來愈多。本質上這麼多商業犯罪的原因是，它包含很多灰色地帶，故此較難舉證。譬如避稅，有個名詞叫『合法避稅』；這已經是很好笑的事，避稅又何來合法？」正因如此，雖同是以紀律部隊為題材的電影，《廉》跟《無間道》那類警察片頗為不同：「也是因為商業犯罪很少牽涉開槍殺人或屍體兇器等較易呈現的元素。故事的重心就在於人的流動，還有人性的鬥法。ICAC刻意保持神秘，營造出來的神秘感令人不了解它的運作，例如它一定要清晨6點在你最不清醒的時間來拉你，令你好驚。ICAC一浮面，很多人已經腳都軟，很快就自招，而入罪往往很靠這些證詞作舉證。所以這部不是動作片，而是更貼近人性的心理戰，是關於人與人之間的mental戰爭。」

麥兆輝96年第一次以導演身份拍電影，但過了幾年發覺好像到了瓶頸：「導演作品不是差但也不是很好，所以開始思考前路問題，到2000年，我決定孤注一擲，寫一個由頭到尾也是我最喜歡的電影，那個電影就是我心目中電影的典範。後來就變成了《無間道》」。之後他多以聯合導演的身份工作，以及和莊文強共同創作劇本。經過《非凡任務》這部北上拍攝的電影後，他在《廉政風雲》中久違地單人擔當導演：「經過多年，我年紀大了，對很多事的體會也有不同。」而他坦言，並沒有多想關於個人風格的問題。他過往亦曾說過，自己所拍的電影不是單單為錢而拍的電影，到今天信念仍沒有變：「我也需要生活，導演的工作確實為我帶來很不錯的收入，這是無可否認的。但我不會因為這個收入而提高產量。我目前要花兩年才拍到一部電影；如果半年拍一部戲的話，應該可以成為暴發戶，但我不會這樣選擇，因為會犧牲質素。」

麥兆輝其實很喜歡另一個戲名，叫《煙幕》。不過《廉政風雲》更直接說明電影內容，較得投資者歡心。除了《煙幕》，他亦構思了之後兩部曲，《黑幕》和《內幕》，《煙幕》成績好的話，大概就有更大機會展開之後兩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