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中許多事情的結果都有跡可尋,時裝亦不例外。
是什麼造成一種風格、一式形態如此一目了然,可能因為一個人、一種文化、一次經歷或一則歷史,影響了一些人,這些人在後來影響了更多的人,改變了你和我。在視覺美學以外,我們所理解的時裝,更多是在說這種影響。
自從在世界之中被確切定義,時裝便屬於人們與前衛共存的一種方式,是與解放並行的一種自我態度;時裝存活於獨立特行,時尚於文化藝術科技創意的混然其中,種種本質交疊,影響也滲透彼此,不論性別地呈現,美被歸類於必然,但不是唯一話語權。所以,我們其實更想寫一篇關於「影響」的時裝專題故事,這種影響晝夜進行,無意識下有意識地滋長,部份促成了可目見的潮流,部份隨時日潛移默化,流竄於設計脈絡。尤其在這世代每要論及男裝,最直接的聯想總是指向性別模糊的類同論調。我們想說的在此以外,或許更純粹。
事實是事情豈會得一種結果,我們想關心的是此刻的男裝跟不同領域之間產生影響後的形體和面目,寫下的可能主觀,因為被影響的包括編輯自己。而亦因為抗拒陳腔濫調,在寫讀男裝之前,不如由女人說起。
MASCULINE AS A MUSE
影響 可以舉足輕重
對一般人而言,尋常思維的確是生活常態,才叫與別不同的人值得被談論。一如說起男裝,人們很自然地會理解能夠影響男裝演化的理所當然是男人;男人的生活方式、男人的心思心態、社會觀念的轉變、角色與權力的轉置諸如此類(或都有機會是設計師純粹的大膽創作)一概是造就男裝亦步亦趨地改變的原因。這些固然都是理由,只是除此之外,男裝,或男人本身,其實已然是一種風格的演練,影響的包括女人,女人受影響後有了相對的反應,這種反應逆向地印證並加以確立男裝的特質,這麼一來,比起直線閱讀男裝得來的啟蒙,實在有趣得多。
在這個思考設定下,第一個讓人想起的,一定是GABRIELLE CHANEL。她的設計歷程正是循如此的折射帶動而生出其中一個最重要的部份──她深受男裝(男人)影響,使得她在設計女裝時摻入異想,開創屬於她那個年代的新女性線條,將本該屬於男性的東西拿一些出來放在自己身上,女人自此變得完全不一樣。因為她而生出的後來世界,女士像男士一樣會穿上合身剪裁的套裝、穿長褲、將皮具掛肩,配上一份自我和豪邁。她參考情人英國威斯敏斯特公爵穿軟呢套裝的栩栩風度,正式開展了以男裝衣料製作女裝的想法,男裝在女人身上變得柔情而硬朗,誰說這不是GENDER FLUID的始祖時期,早早萌生於GABRIELLE CHANEL的年代。
男人本身 就是女人的風格
這種影響,是男裝原封不動卻掀起了女裝的革命,隱約又明正地主張著男性時裝的優美可取。這種美牽連內在,因為影響到GABRIELLE CHANEL的不純然是一件西裝一雙西褲,而是男子漢化的自由思想與生活體系從中看見的自由意志。轉移男裝元素到女裝之內或許是一種實踐生活的方式,而融和女性自我到體系之內才是男裝至此仍讓人想要好好研究思考的獨特吸引處。回想大概七八年前,男裝舞台上最流行的是紳士造型,男士們十之有八九都以成為蓄油頭穿皮鞋的GENTLEMAN為理想典範,當時要寫男裝莫如寫一門專業,要分清派系,英美意式西裝的精髓基本上就是男裝輪廓的大致套路,人人比拼細節還嚴究風格,而比對英美意西服就即同比對各方民族品性和大器之道──其實不就是GABRIELLE CHANEL方式的印證──她最初從男裝得到的啟發,其實是出於方便自己參與當時幾乎是男人專利的各樣活動,由騎馬到釣魚、出海到高爾夫球,她破除界線一一征服,也多得每每置自身於其中的參與,甚至帶到事業層面上,作為女性設計師卻總展現出恰如男性般的豪情壯語,到底是因為她透過男裝獲釋箇中的靈魂,或是強韌叛逆的個性令她比別人更能藉衣服設計洞見如斯的男裝風尚?以理解一個女人來探究男裝存在意義的多重面向。在這麼多年以前,GABRIELLE CHANEL早就已然道破,套用她的話語,我會說風格終究才是男性時裝的永恆語言。無論衣服的樣子怎樣改變,雕花不過獻技,這一點是男裝與女裝永不可能一致之處,千人一面的性別模糊風潮也不會是當代男裝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