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場夢，你在造夢；那是一次消除式的說故事方法，於是情節就無法線性進行；電影想談人性，人性關於什麼？故事投射出現代主義況味，有人嗤之以鼻；你試圖解讀，卻不得不承認基礎的虛空⋯⋯愈說愈突顯濃烈的間離感，一切又好像真是一場夢。
關於這一切都無從回答，對不起，我們就似女主角一樣甚至質疑自己曾經存在，也許，只曾在你的回憶裡。
由STUDIOCANAL與CHANEL協力，1961年的電影，經過4K數碼修復，在今年威尼斯電影節再作首映。電影由法國導演阿倫雷奈（ALAIN RESNAIS）執導，他的《廣島之戀》（HIROSHIMA MON AMOUR），當年加速了新浪潮的遍地綿延，後來一齣《去年在馬倫巴》更成了新浪潮的經典代表。
他成功讓不管有沒有看過電影的觀眾發問相同的問題：到底電影想說的是什麼？而既然再多的複雜名詞和抽象理論都無法為電影下定奪，形容它純然是一個愛情故事似乎還比較直白清晰，以此為理解電影的前設來對應畫面設計上表現出的極高美學水平和戲服設計，更是水乳交融得讓人嘆為觀止。清晰可見的肯定是導演的前衛觸覺，雖然他描寫的故事總是關於迷戀過去，無論在哪個時空隨他如此一去一回，一不小心就忘記這幾乎已是六十年前的創作。即便是劇情或愛情，你能抓住的重心都只是迷離和不確定，因此電影內，戲服成為我們唯一的線索，充當起唯一可以實在掌握的時序點；將之交由GABRIELLE CHANEL來設計，儼然為電影擁有高價值的美學與前衛性加上憑據。
我們知道的是，導演希望女主角DELPHINE SEYRIG的戲服不脫離現實，又不致過於日常，看過的觀眾自然會清楚，DELPHINE SEYRIG一身的優雅不過份張狂但有力度，風采是從臉容到衣服散發出一種自信的冷傲；女主角有如愛情般溫柔地存在，更多時候卻冷洌地對人不屑一顧，如此高難度地既符合阿倫雷奈的想像，當中又滿滿是GABRIELLE CHANEL的精神：瀟灑自主地我行我素。儘管女主角把一切遺忘得徹底，或是根本不曾存在，戲內那套CHANEL的經典黑色雪紡小黑裙，倒是實實在在地令人留下深刻印象。有說DELPHINE SEYRIG自此不是CHANEL不穿，也不叫人懷疑。官方提供的資料指兩年後她憑主演阿倫雷奈另一齣電影獲得當年威尼斯影展最佳女主角的時候，就是穿著CHANEL上台。時至今天，KARL LAGERFELD也仍然沉迷於黑色雪紡裙的設計，不斷帶它經歷時代；既曾在2011春夏時裝騷上以系列、場景以及音樂設計來對這套電影作出過致敬，亦曾於2013年在自編自導的短片《The Return》內再上演相關一幕：由ANNA MOUGLALIS飾演DELPHINE SEYRIG，在RUE CAMBON 31號總店訂造服大廳內試穿《去年在馬倫巴》的服裝。
無論是現實生活或電影的虛幻，沒有被湮沒的，大概就是那一條小黑裙。
Photo courtesy of Chanel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