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我一根棒子、一個支點,我便可舉起地球。」是古希臘數學家和哲學家ARCHIMEDES阿基米德的名言,比喻物理知識的追尋。這句智者話語看來很適合形容EARTH GLOBE地球儀這樣的精巧擺設上。這些以圓弧支架與底座支撐著的球體滿載地理資訊外,也是高高懸於書櫥頂作為點綴擺設的重點元素。

筆者在多年間重複購入地球儀作為家居擺設,除了可作為朋友到訪時,互相交流旅遊經驗的「實用品」外,對於搜集舊物的興趣而言,老舊地球儀「中古地圖」上的地緣關係與國境名稱,也可作為研習資料:當中有已消失的國家與地名,如南斯拉夫(YUGOSLAVIA),便是許多漂亮郵票誕生地;而東德(DDR)更是中古傢俱的寶山。這樣的懷舊聯想沒法從新品地球儀裡獲得,故此構想以十年為單位,從五十年代起添置,至今大大小小連貫起有十多個。除考量地理資料外,也盡量購入特別的配色和物料與不同支架的展示方式的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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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OMEWHERE IN TIME

2003年家裡一角,黑色地球儀就置於小吧枱前作為當中的亮點擺設,在背後層架堆放著的一批小物中顯得特別矚目。每當朋友到訪總會首先看到,轉呀轉找尋曾到訪的國家,說不完的話題就這樣開始了。這個五十年代於美國生產的黑色地球儀由大廠REPLOGLE製造,採用能顯示國境邊界與地緣關係的最小限配色的「五色地圖標示法」繪製,為其時美國高中地理教學用的經典型號。

經陽光長期照射退色或氧化泛黃的地球儀有其吸引之處,地圖表面紙質的細微裂紋的絕妙觸感非新品所能模仿。筆者當初尤愛黑色地球儀,對文具店玻璃架上與學校地理室藍海洋的款式稍稍看輕;惟接觸多了小物擺設,方發現最不造作又能呈現書房氛圍的,還是一個看來普通而帶點破舊感、「正統」繪製型式的十二吋雙環款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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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LOBE MUSEUM

除了查閱地理資料與研究歷史源革的功能性外,地球儀精緻的紋理與優雅的台座俱滿有藝術性,成為書房實用工具以外的收藏品。筆者在新年假期間閱讀去年末出版的譯著《走進中世紀的世界:一本寫給過去、現在、未來旅人的歷史指南》(A TRAVEL GUIDE TO THE MIDDLE AGES: THE WORLD THROUGH MEDIEVAL EYES),任教於倫敦大學伯貝克學院的作者ANTHONY BALE便花了一整章去描寫一個古老的地球儀。他引述一個在1491年製作於德國紐倫堡(NUREMBERG)、當今歐洲現存少數的幾個實體地球儀之一。由其時葡萄牙宮廷地理學家、探險家貝海姆(MARTIN BEHAIM)以其時的地理知識與個人探索經驗湊合而成,嘗試展現出世界的全貌,同名為「貝海姆地球儀」。這個地球儀向其時從未出國但熱衷想像異地風貌的人們,展示出1490年代歐洲與美洲「相遇」的前夕,旅行者與工匠如何構想出世界的樣貌。閱畢全書也讓筆者重拾細賞老舊地球儀的興致。

許多古代地理學者和哲學家都曾推測在熱帶地區之外存在著可居住的土地。「第四塊大陸」處於其時已知的非洲、亞洲和歐洲大陸以外的所在——「貝海姆地球儀」創新地將一切連接在一個球面上。而位於奧地利的地球儀博物館,亦收藏了數百個十九世紀以來的珍品,其中最有價值的一個便同是製作於「發現」美洲大陸的1492 年前,歐亞大陸之間仍繪製成一片汪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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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OLDEN TIME-TRAVELLER

於舊貨市集和懷舊店舖購入中古小物,或是經尊敬的前輩與友人同好所轉贈的家品擺設,也需自身觀察與查找資料對它充份了解後,方是真正屬於你的重點收藏。以國家地圖作為起點,延展出自洲際遠航普及化後跨國旅行興起時代紀念物,轉轉地球儀,尋找與標記曾到訪的遠方所在。

千禧年代在位於北角的文具店購入的塑膠製品、純白色的滑溜表面可供漆筆標註記號:是地理課堂上老師教授氣候變化或是講解地緣關係的輔助工具。還記得當年購入時置於案頭上,同事還以為是無印良品的新作。這讓人聯想到若有廠商生產出更「簡約」的地圖:將國界都刪減掉,只呈現最簡單的海岸線,將會是更具興味的展示品。

WhatsApp Image 2025-08-18 at 5.52.02 PM (65).jpeg新搬家時,友人轉贈一個枱燈式地球儀,於丹麥製造,以透明ACRYLIC折疊成的S形台座為最大亮點,以此作支撐的弧度滿有北歐的流線設計美學。晚上關上客廳燈,靜靜觀賞這個「發光體」,思想像海圖上的洋流標註般遊走遠處。而另一個一看愛上的極簡設計便是僅以斜桿作為支撐,配上中央留空的圓底座(便於從底部觀察南極洲),全黑的海洋地色為最吸引之處,印上啞面銀漆的地圖提供國家與大城市的名稱位置,有著地球儀最基本資料。在2010年代時點,這是相對容易購得的具設計感的款式。時間稍早的千禧年代,則有這個德國製造的深藍色地球儀, 採用固定的地軸斜角簡化了早期雙環式的展示模式,為家品店販售的標準款式。筆者極喜歡地圖上以淡薄的銀色紋理描繪出高山平原的分佈,而國與國的界線則只是極幼線標示,漂亮優雅的樣式。 

LUNAR GLOBE

二十世紀六十年代,美蘇兩國的登月競賽增加了人類對太空、特別是月球的想望。由於月球公轉周期於地球自轉相同的緣故,千萬年來活於每個世代的人們,都只能看到月球的相同的一面——而對月背景象全然不知,遂泛出滿滿的浪漫想像與古老傳說。筆者捧著這個籃球般大的「月亮」時,細看當中的月谷與月海,遙想地球以外的另一世界,感覺奇妙。六十年代於美國由RAND MCNALLY 製造的這枚月球儀,背面只有零星的生產資料標註。自1959年蘇聯的「月球三號」探測器拍攝到首張月背影像後,至1969年阿波羅11號登月間,月背的神秘面紗才徐徐落下,多如繁星的地理資料才漸次充實,變得跟正面般密密麻麻。由此,欣賞大半世紀前製作的這枚「月球儀」荒涼的一面,便如同前頁所述的「貝海姆地球儀」中歐亞之間空白一片的大西洋一般,是真真正正的NOSTALGIA。

Text:Benjamin A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