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溫與回溯這兩種閱讀經驗，也許是閱讀前人文章與保存雜誌的意義。這闡明了各自的讀者與傳遞訊息的功能：再次檢視曾經歷的體驗是重溫；而回溯，更像是當刻知道了一點點，意欲尋回最初始時的片段，以更充實自己的認知。像登月這樣的大事，在沒有互聯網的上世紀六十年代，電視轉播和報刊雜誌便成了所有環球新知最重要的影像與圖文資訊發放源。因為從未親歷過「太空時代」，筆者著迷於回溯當時的新聞和雜誌，在想像能「同步」追看和接收整個過程的「最新資料」。
FROM SPACEWALK TO MOON RIDE
我們對外太空的印象，主要由科幻電影與五十年代起始的太空探索計劃而來，《LIFE》在六十年代接連刊登的多輯太空計劃圖片，如同在真實場景中尋訪科幻的想像，影響著後來電影與動畫對太空觀測站的構圖與景觀。製作方面，《LIFE》在主圖以外再配上連續動態的副圖作為每組跨頁的結構，再輔以大標題予以連貫性。後半全以圖像敘事與太空漫步的資料，使此冊1965年出版的雜誌值得尋回原書保存。
當彩色印刷的圖片漸次普及與刊載於雜誌期刊等印刷媒介，一張照片——特別是新聞圖片——便恍如凝聚了一瞬間、超越時間性，排除了語言隔阻，即使在數十年後回顧都有著震撼力。《LIFE》雜誌中出色的新聞圖片，一直具有領導地位，其大開本的書度更可將相中訊息作更佳呈現。其時讀者購買雜誌翻閱，圖片總會先於內文（甚至標題）為眼球所注視。此等閱覽體驗像是抵達現場，更像是把事情「親歷」了一遍，這便是圖片視覺優勝之處。
1969年八月八日出版的《LIFE》與其後於同年末出版的登月特刊，把太陽神十一號登月至歸來的圖片編成十數頁的SHOWCASE，將屬於全人類的歷史性時刻定格於書頁，保存下來至今逾半世紀。筆者所收藏的「報刊亭版本」較少見、與貼付地址標籤的訂閱版不同，增綴的黃色標題襯頁專供報攤販售。
在月面漫步
除了即日付梓的報章、印刷精美的書誌圖冊可作為歷史見證外，印上郵務日戳的實寄封與信銷郵票——一種國力的彰顯形式——於六十年代美蘇兩大陣營的太空競賽裡也擔當重要角色。在接下來並列介紹的兩款全版票，便是1969 年發行的LUNAR LANDING「人類登月」紀念票與其後1971 年發行的LUNAR ROVER「月球漫遊車」圖案票，為整個太陽神計劃與太空競賽作結。
IN THE BEGINNING GOD...
在太陽神八號之前，所有的地面以至外太空的任務都是前期階段的準備（四至六號）與航程測試（七至十號）階段，測試火箭推進器與往返大氣層的飛行，俱為了讓載人太空艙可從繞月飛行後順利回到地球。1968年，太陽神八號於聖誕夜繞過月球並拍攝相對於「MOONRISE」、地球從月亮升起的全然嶄新的「EARTHRISE」照片——在1969年七月二十日太陽神十一號的登月紀念封上常見的，便是以這一幕構圖來製作、編號SC US1371 的郵票，郵票圖案附註的字句為太空人對地球廣播時所朗讀的《創世記》開首「起初神創造天地⋯⋯」。圖為筆者所藏、由C.SARZIN 所製作的著名圖案封，輔以標題「DAY ONE YEAR ONE」旨明人類登月的「宇宙世紀」歷史性時刻。此信封蓋銷CAPE KENNEDY「甘迺迪角」，即佛羅里達州的卡納維爾角日戳，日期為太陽神十一號登月當天的七月二十日。
YOU’VE GOT A MOON MAIL
為標誌人類登月成功，美國郵政在1969 年九月九日發行編號C76 的特別紀念票，以樣式而言為其時尺寸最大的空郵郵票，全版只有三十二枚（一般為五十）。郵票圖案由NASA 核准描繪APOLLO太空人訓練過程的隨隊畫家PAUL CALLE 提供，並預先製作成首封太空郵件登上月球。美國郵政與太空總署高調地進行「MOON MAIL」與發行郵票，全為對前蘇聯為首的社會主義陣營對太空競賽的政治宣傳，郵票與海報其時成為PROPAGANDA的工具，可體察冷戰時期的政治角力。預先印上左方郵票圖案的「信件」，由EAGLE 登月小艇本體於月球表面充當郵局、蓋上「MOON LANDING」郵戳並送返地球，成為人類史上最長途的郵遞旅程。「MOON MAIL」標註的發行國USA，也賦予這款登月郵票特殊的（政治）意義，其後，於九月九日在郵局正式發行時，美國郵政特別按此戳與首日信銷戳加以製作成雙蓋印DUAL CANCEL。
FROMWALKER TO RIDER
最後，在1971 年，美國郵政發行了展示太空計劃成就的主題郵票。每枚面值八分的相連票，描繪了太陽神十五號登月艇 LM FALCON 與首次使用的月球車（LRV, LUNAR ROVING VEHICLE）。這輛以電池驅動、於登月後伸展組裝的月球車、各車輪皆由獨立馬達運行，可載兩名太空人穿梭緩緩起伏的月表，與架設的通訊天線與攝影機執行較遠距離的考察任務。駕駛LUNARROVER 的JIM IRWIN 成為首位「MOON RIDE」的太空人。
TITUSVILLE 所在地為甘迺迪太空中心；附有LUNAR LANDING蓋印則為LM FALCON登陸月面的七月三十日郵戳。此外，首日封於金屬箔片印刷的信封主圖案（CACHET）出自意大利時裝設計師EMILIO PUCCI、於月面飛翔的紅白藍「翼展」代表三位太空人DAVID SCOTT、ALFRED WORDEN及JAMES IRWIN，此構思細密的標誌，被譽為登月任務裡設計最優雅的MISSION PATCH。從地球上以望遠鏡遙距觀察月亮，到踏足月表「在月上漫步」，繼而搭乘月球車「在月上飛馳」。這一道道在月球塵土的足跡與刻痕，對照起上期本欄目裡模擬月表隕石坑的印刷工藝的《CBS MOON》，讓筆者聯想到手持書本翻閱書頁的真實觸感，相較於在電腦平滑屏幕上瀏覽資料的一層隔閡，也許無法論證孰優孰劣；印刻在月亮土壤上的痕跡，於此層面上，也許靠想像力更能拉近距離。
Text: Benjamin AU
